第(3/3)页 让他浑身肥肉都控制不住地筛糠般抖了起来,一股冰冷的尿意再次汹涌而出,裤裆彻底湿透冰凉。 他张着嘴,像条离水的鱼,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剩下惊恐到极致的嗬嗬声。 那小公安更是吓得魂飞魄散,连拉带拽。 几乎是拖着瘫软成一堆烂泥的高德胜,跟头把式、屁滚尿流地往吉普车那边挪。 拉开车门时,高德胜沉重的身体还“咚”一声撞在了门框上。 他也顾不上了,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人死活塞进后座,自己也连滚带爬地钻进驾驶室。 引擎被手忙脚乱地发动,吉普车发出一阵濒死般的剧烈颤抖和轰鸣。 轮胎在冻土上疯狂打滑,卷起漫天呛人的雪泥烟尘,像一只被打断了脊梁骨的丧家之犬,仓惶无比地蹿出了靠山屯。 消失在土路的尽头,只留下一道歪歪扭扭、狼狈不堪的车辙印。 陈光阳站在门槛内,冷冷地看着那吉普车卷起的烟尘彻底消散在寒风里。 眼神深处翻涌的暴戾才一点点平复下去,重新归于深潭般的沉静。 他缓缓吐出一口胸中的浊气,那浊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一道长长的白烟。 转过身,撩开厚实的棉门帘子,重新回到温暖的外屋地。 灶上的铁锅里,面片汤还在欢快地翻滚着,热气腾腾,酸香扑鼻。 “爹!牛逼!”二虎第一个从里屋冲出来,小脸激动得通红,对着陈光阳竖起大拇指。 大龙也跟出来,虽然没说话,但看着陈光阳的眼睛亮晶晶的,满是崇拜。 小雀儿则扑过来抱住陈光阳的大腿,小脑袋埋在他棉裤上蹭了蹭。 炕上,沈知霜半撑起身子,脸上带着一丝担忧,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柔和:“光阳……” 陈光阳脸上最后一点冰霜瞬间融化,走过去坐在炕沿。 大手覆盖在媳妇放在肚子上的小手上,温热的触感传递过去。“ 没事儿,两个不开眼的瘪犊子,撵跑了。”他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厚,“吓着没?” 沈知霜摇摇头,反手握住他粗糙却温暖的大手,轻轻捏了捏:“就是怕给你惹麻烦。那新来的局长……” “管他新局长旧局长,” 陈光阳打断她,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笃定,“天王老子来了,也没我媳妇孩子重要。 想找茬?让他来!东风县这片地界儿,我陈光阳还没怕过谁。” 他拿起刚才放下的笊篱,探进锅里,捞起满满一笊篱洁白滑嫩的面片,稳稳地盛进旁边温着的大海碗里。 浇上酸香浓郁的肉汤,撒上一小撮翠绿的葱花。 “来,媳妇,趁热乎,吃面!” 热腾腾的酸菜白肉面片汤端到了沈知霜面前,浓郁的酸香和面食的暖意瞬间弥漫开来,霸道地驱散了刚才门外带来的所有阴寒和不快。 沈知霜看着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,再看看男人专注而沉稳的侧脸,还有炕沿边三个眼巴巴瞅着。 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崽子,心里头那点担忧和不安,奇迹般地就被这实实在在的烟火气给熨平了。 她拿起筷子,挑起几根滑溜的面片,轻轻吹了吹,先递到陈光阳嘴边:“你也忙活半天了,先吃一口。” 陈光阳一愣,眼底的柔光几乎要溢出来。 他就着媳妇的手,把那口裹着酸菜肉香、温度刚好的面片吸溜进嘴里,含糊地应着:“嗯,香!” 这一口仿佛打开了闸门。二虎立刻叫唤起来:“妈!我也要!饿死啦!” “都有,都有!” 陈光阳笑着,接过媳妇手里的碗放在炕沿,又麻利地盛了三大碗。 大龙稳重地自己端起来,小雀儿则乖乖等着爹给她吹凉。 外屋地的大奶奶也端着一小碗面片汤,慢悠悠地坐到灶坑前的小板凳上。 红色大砖房里,只剩下吸溜面条的声响、碗筷轻微的碰撞声,还有炉火噼啪的轻响。 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风波,仿佛只是屋外刮过的一阵邪风,被这扇厚实的门板,被这屋里的暖意和饭菜香,牢牢地挡在了外面。 陈光阳看着媳妇小口小口吃着,脸色在热汤的氤氲下似乎好了那么一丝丝,心里那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。 他三两口扒拉完自己碗里的面片,一抹嘴,对着炕上道:“慢点吃,锅里还有。我出去把院门闩上,省得再有不开眼的玩意儿闯进来聒噪。” 他起身走到外屋,拉开厚重的木门。腊月的寒风立刻刀子似的刮在脸上。 院门刚才被高德胜撞开就没再关上。 陈光阳走到院门口,目光扫过地上那片被碾压得乱七八糟的泥雪痕迹。 还有高德胜滚落时留下的清晰人形凹陷,以及那顶滚在角落、沾满污泥的公安大盖帽。 他眼神冷漠,抬脚随意地把那顶帽子踢得更远了些,像踢开一块碍眼的垃圾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