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就到家了!看见屯子里的灯没?快了!” 怀里的人抖得像狂风里的枯叶,牙齿磕碰的声音听着都瘆人。 小脸煞白,嘴唇乌紫,睫毛上结满了白霜,气息微弱又急促。 三狗子在后头死死扶着车帮,眼珠子紧盯着李铮,嘴里跟着陈光阳一起喊: “小铮!说话!别睡!咱马上进屋了!” 靠山屯那黑黢黢的轮廓终于近了。 屯子里死寂一片,只有几户人家的烟囱还冒着若有若无的白烟,都被寒风瞬间撕碎。 板车直接撞开陈光阳家的院门,“哐当”一声冲到屋前。 “知霜!大奶奶!开门!”陈光阳抱着人跳下车,嘶哑的吼声划破寂静的雪夜。 屋里的灯“啪”地亮了。 门板“吱呀”一声被猛地拉开,沈知霜挺着大肚子,只匆匆披了件棉袄,头发还有些散乱,脸上是惊魂未定的睡意。 当看到陈光阳怀里那个裹得严实、却露着毫无血色小脸的李铮时,她的瞳孔猛地一缩: “这是咋了?!” “掉冰窟窿了!快!上炕!” 陈光阳抱着李铮就往里屋冲。 炕上还热乎着,陈光阳三两下就把那些湿得能立起来的破棉袄皮袄全扯开扔地上。 李铮身上就剩件湿透的单褂和单裤,冻得发青发僵的身子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,看得人心惊肉跳。 沈知霜惊呼一声,赶紧转身去抱被子。 “别捂!冻狠了不能硬捂!” 东屋传来大奶奶严厉而急促的声音。 老太太动作比声音还快,她已经披衣下炕,趿拉着鞋,手里端着一个破瓦盆,不顾自己一把年纪,几步就冲了过来。 昏黄的煤油灯下,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凝重。 “知霜!赶紧去灶房!烧一大锅热水!熬姜汤!放多多老姜!红糖也多搁!” 大奶奶把瓦盆往炕沿一放,里头是刚从屋外撮进来的、没沾土的干净雪,还冒着森森的寒气。 “哎!”沈知霜应了一声,立刻转身奔向灶房,动作麻利得完全不像个身怀六甲的孕妇。 大奶奶二话不说,抓起一大把冰冷的雪,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就开始在李铮冰凉的小腿、脚丫子上用力搓揉! 那力道又快又狠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劲儿。 “光阳!搓他胳膊和手!别停!得把冻僵的血搓活了!” 大奶奶头也不抬地命令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 陈光阳立刻照做,粗糙宽厚的大手死死攥住李铮冰凉僵硬的小臂,同样用雪玩命地搓,从肩膀到指尖。 一下又一下,皮肤在冰冷的雪和剧烈的摩擦下迅速泛红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响声。 他感觉不到自己手臂的酸麻,只盯着徒弟紧闭的双眼和微微翕动的嘴唇。 “咳咳……” 剧烈的搓揉似乎刺激了李铮,他猛地呛咳起来,又吐出一小口带着冰碴的水沫子,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。 “精神了精神了!”三狗子趴在炕沿边,又惊又喜地喊。 二埋汰也凑过来,刚想说话,被大奶奶一眼瞪了回去:“杵着干啥!滚灶坑添柴去!火要旺!水要滚!” 二埋汰“哎”了一声,麻溜地跑向灶间。 炕烧得滚烫,屋子里很快弥漫开浓烈刺鼻的姜味,混合着红糖的甜香。 沈知霜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、颜色深褐的姜汤进来:“姜汤来了!快!” 陈光阳小心地把徒弟半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。 李铮还有些模糊,身体本能地抗拒着热度带来的刺痛感,微微挣扎。 沈知霜用勺子舀起滚烫的姜汤,小心地吹了又吹,凑到李铮嘴边,柔声道:“小铮,张嘴,喝点姜汤,喝了就不冷了,啊?” 或许是那熟悉温柔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,或许是浓郁辛辣的姜味钻进了鼻腔,李铮终于顺从地张开嘴,小口小口地吞咽下去。 滚烫辛辣的液体滑过冰冷的喉咙,流入胃里,像点燃了一小簇火苗。 一碗热姜汤下去,又裹上了厚厚的新棉被,靠着滚热的炕头,李铮脸上终于慢慢褪去那层吓人的死灰色。 嘴唇的乌紫也淡了些,虽然还在发抖,但频率明显缓了下来。 他眼皮掀开一条缝,眼神还有些涣散,茫然地扫视着围在炕边、一张张满是焦急和关切的脸。 “师…师父…师娘…大奶奶……” 他声音细若游丝,带着浓重的虚弱和气音,“我…我没事儿了……” “还没事儿!” 陈光阳看着他惨白的脸,那股憋了一路的火气和后怕猛地蹿了上来,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。 “小命差点没了知不知道?!你个瘪犊子玩意儿!那水是你能跳的吗?!啊?!他妈的你吓死我了!” 李铮被吼得缩了缩脖子,但那双清亮的眼睛却倔强地看着陈光阳。 小声辩解道:“我……我水性好……从小就……就在江边玩儿,摸那石头……不难……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