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咋样,没崴到脚吧?”陈光阳开口问道。 “滑、滑得跟抹了油似的,但是我没事儿。” 三狗子心有余悸,后背贴在冰凉的窖壁上,喘了几口粗气。 等三狗子站定,陈光阳这才把矿灯递给他举稳当。 二埋汰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探在洞口,只露半张脸和一只紧张兮兮的眼睛:“哥,咋样了?没……没事儿吧?” “没事儿,绳子丢下来。” 二埋汰赶紧把备好的粗麻绳一头顺了下来。 陈光阳捡起绳头,在手里掂量了一下,试了试韧劲儿够不够,然后走到最近一袋贝母旁边。 鼓鼓囊囊的麻袋入手死沉,陈光阳胳膊上的腱子肉瞬间绷紧鼓起。 他蹲下,麻利地将绳子绕了两圈,打了个死结。 “往上薅!悠着劲儿!”陈光阳朝上打了个手势。 绳子瞬间绷直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。 窖顶,二埋汰咬紧牙关,腮帮子上的肉棱子都绷出来了,把全身力气都坠在绳子上,整个人后仰着往后挪。 三狗子在下面跟着举,但是还是有点费劲! “使劲儿啊二埋汰!没吃饱饭呐!”三狗子急得低声催促。 “你站着……说话不腰疼!忒……忒他妈沉了!下边儿是金疙瘩……还是铁秤砣啊!”二埋汰脸红脖子粗,憋着气从牙缝里往外挤字儿。 麻袋被一寸寸往上拖拽,摩擦着粗糙的窖边和台阶,发出“嗤啦、嗤啦”的噪音,听得人心头发毛。 终于,袋角露出窖口,二埋汰使出吃奶的劲儿猛地往后一坐屁股。 才把那麻袋彻底拽离了洞口。 “噗通”一声重重墩在窖边硬地上,震得尘土乱飞。 “呼……呼……”二埋汰没时间多休息,将麻袋在搬运到牛车上。 下面,陈光阳和三狗子顾不上管他,一个打光,一个飞快地把绳头抛到第二袋上。 灯光下,灰尘和碎屑乱舞,空气浊重得让人喘不上气。 两人配合着,动作越来越熟练,但一袋接一袋的死沉麻袋往上薅,对体力的消耗是实打实的。 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们的单衣,湿漉漉地贴在脊梁骨上,又被窖底的阴冷气息一激,滋味儿分外难受。 三狗子举灯的手臂酸麻得快要抬不起来,灯光晃得他眼花。 陈光阳也感觉肺管子火辣辣的,每一次呼吸都吸进刺鼻的粉尘和臭味。 窖顶上,二埋汰嗓子眼儿里都是铁锈味儿,手臂哆嗦着快抬不动,全靠一股“发财就在眼前”的狠劲儿硬顶着。 “多少袋了?”陈光阳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水,问三狗子。 三狗子借着灯光大致扫了扫剩下那一小半,舔了下干裂的嘴唇:“估摸……还有小十袋吧?”话里都带着喘。 “操……” “快点!再加把劲儿!趁天彻底黑透之前弄利索!” 三狗子一咬牙,继续递绳子。 二埋汰在上头也咬牙憋气,闷头使劲。 汗水早就湿透了每个人的后背,糊在衣服上,冰凉刺骨。 鼻孔里全是那股混合着鸡粪尘土和贝母清苦的怪异味儿。 牛车一辆接一辆被堆满。 最后一袋被艰难地弄上来时,陈光阳抹了把脸,汗水混着尘土黑乎乎一片。 他最后检查一遍窖底,矿灯仔细扫过角落。 确认连片贝母叶子都没落下。 他重新盖上那饱含恶臭记忆的厚木板。 再用铁锹飞快地把旁边的谷草和浮土盖了回去,尽量恢复原样。 只是动作比昨夜多了份无声的果决。 重新站上地面,寒风一吹,激得他打了个冷颤。 三辆牛车全都装满。 “走!”陈光阳一挥手。 “回去!手脚都稳着点!走老路,避着屯子!” 三人牵着牛,沿着来时的昏暗山路往回蹭。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似乎也知道干成了泼天大事,贴着车默默护送,连喘息声都放得极轻。 陈光阳家的仓房的门再次打开。 三人蹑手蹑脚的开始卸车。 最后一袋塞好位置,陈光阳反手插死仓房门闩。 “噗通!” 二埋汰再也撑不住,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。 大口喘着粗气,脸上花里胡哨全是汗水泥灰,却憋不住裂开嘴,无声地嘿嘿傻乐开来。 三狗子靠着车辕,胸膛剧烈起伏,望着那堆麻袋山,眼神发直,低声念叨:“日他娘……真……真整回来了……这得多少……” 陈光阳没说话,后背抵着厚实的仓房门板,汗水顺着鬓角小河似的淌。 看了看这一仓房的宝贝,陈光阳又发愁了起来:“这么多贝母,到底得怎么卖不出去?朴老板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收的下!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