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操!没正形儿!”李卫国笑骂一句,作势又要捶他。 陈光阳咧嘴一笑,泥鳅似的闪开半步,没让那拳头沾着边儿。 他弹了弹烟灰,正了正脸色:“说正经的李哥,这遭真得谢你,要不是你镇着场子麻溜儿把大夫招呼齐备,小凤子娘俩悬了……回头缓过劲儿,咱哥俩得正经八本喝一顿!” 李卫国大手一挥,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:“扯这王八犊子!咱们兄弟不说外道话!能帮上忙就行! 你去瞅瞅你媳妇,赶紧让大夫也给瞧瞧,别光顾着弟媳妇,自家一亩三分地也得照看好!这要是真揣上了,那可是双喜临门!” “妥!那我先过去了!”陈光阳心里那点事儿被点中,火燎似的点点头,烟头往地上一碾,抬脚就往媳妇那边蹽。 沈知霜正倚在病房门外,眼圈还红着。 手轻轻搭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,眼神有点飘,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。 刚才那番惊心动魄,让她对自己肚子里那可能存在的、还摸不着形的小芽儿,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滋味。 “媳妇,”陈光阳几步窜到跟前,汗津津的大手难得带着点小心的力道,握住她微凉的手腕子,声音不自觉地压得低些,却沉甸甸的,“走,咱也找大夫号号脉!甭瞎琢磨,是骡子是马,咱牵出来遛遛!” 他这话说得糙,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冲淡了气氛里的凝重。 沈知霜被他拽着,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。 嘴角抿了抿,最终还是没忍住,泄出一丝极轻的笑意:“你呀……嘴里就没句正经的。” 两口子折身找到刚才帮忙接生、累得快脱力的王老蔫大夫。 王老蔫这会儿正摊在值班室破藤椅上滋溜茶水解乏。 白大褂前襟的血点子还没顾上洗呢。 “哎呀,大功臣回来啦?你弟媳妇那儿稳当了,养着就行!” 王老蔫瞥见陈光阳,眼皮子都懒得抬,嗓子眼儿像塞了砂纸。 “王大夫辛苦!还有个事儿得麻烦您老,”陈光阳咧嘴,掏烟盒的动作那叫一个快,“帮俺媳妇儿瞧瞧……这个月那‘事儿’……还没来。” 王老蔫这才撩起眼皮子,浑浊的老眼在沈知霜略显苍白的脸上扫了一圈,又往下溜到她肚子,鼻子里哼哧一声。 他慢悠悠放下搪瓷缸,下巴朝旁边一指:“那边小床,躺下!手递过来!” 沈知霜依言躺下,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。 陈光阳像根桩子似的杵在床边,烟也忘了点,两只糙手在裤缝上搓着,眼睛死死盯着王老蔫搭在媳妇手腕上那三根枯树枝似的手指头。 时间那几秒像是被粘住了,空气里就剩下王老蔫手指头细微搓动的“沙沙”声和他自个儿粗重的呼吸。 “嗯……”王老蔫哼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鼻音,手指头动了一下。 陈光阳脖子上的筋都绷起来了。 “咋……咋样了?”他终于憋不住,声音有点发干。 王老蔫那半拉豁嘴一歪,眼神带着点过来人的促狭味儿,慢悠悠开口:“脉啊……跳得是有点儿滑溜儿……” “啥玩意儿叫滑溜儿?!”陈光阳急了,像被火燎了屁股。 “哎呀你虎啊!”王老蔫没好气地一瞪眼。 “滑溜儿,就是喜脉!有啦!月份浅,估摸着也就刚揣上没两天!” 嗡……! 陈光阳只觉得脑袋瓜子像被大炮轰了一家伙。 一股热流瞬间从心窝子窜上了天灵盖,炸得他耳朵里都嗡嗡响! 他下意识抬手想撸脑袋,又觉得不合适,胳膊僵在半空,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,最后干脆咧到了耳根子,那表情又惊又喜又透着点傻气,浑身的杀伐气儿在这一刻被冲得渣都不剩。 “真…真怀上啦?!”他嗓门拔得贼高,震得值班室窗户都颤悠。 大手一把攥住沈知霜放在床边的手,“媳妇儿!听见没?有啦!真他妈有啦!” 沈知霜眼角那点残留的湿意还没干,泪珠子瞬间又滚了下来。 但这回是滚烫滚烫的,她紧紧回握住陈光阳粗糙的大手,心里头像是被初春刚冒芽的草尖尖拱了一下。 又痒又暖,所有悬乎的念想,此刻都成了真,实实在在地落在那被大夫摸出来的“滑溜儿”上头了。 “瞅瞅你这虎样儿!”王老蔫嫌弃地摆摆手。 “头仨月,仔细着点!别抻着别闪着!该躺躺,该歇歇!少让他毛手毛脚地瞎动弹!”他后半句是对着沈知霜嘱咐的,眼睛却剜着陈光阳。 “哎!哎!大夫您放一万个心!我把他当祖宗供着!” 陈光阳拍着胸脯,震得哐哐响,他乐得在原地转了个圈,像个捡了金疙瘩的傻狍子,嘴里嚷嚷着,“头仨月!明白!金贵着呢!” 他猛地想起什么,小心翼翼地扶沈知霜坐起来,像捧着一尊玉菩萨,“走,媳妇,咱回家!不在这儿待了,味儿大!” 陈光阳这前脚扶着还晕乎乎的沈知霜刚出值班室门,后脚走廊那头就传来一阵炸呼: “光阳哥!哎呦我草,你可算出来了!”二埋汰甩着两条胳膊,火烧屁股似的奔来。 脸上挂着还没褪干净的惊魂和后怕,“小凤嫂子没事儿了吧?哎呦天爷啊!可把我俩吓尿坑了!” 沈知川这时候也走了出来。 “没啥事儿,算是有惊无险,多谢你啊埋汰哥!” 第(1/3)页